缺憾美
世界有缺陷,可能性才大。
— 朱光潜
汉族的民间传说中,“八仙过海”最深得人心。在人们的印象中,被奉于神坛之上的仙人们皆是无所不能。例如八仙中的铁拐李,跛了一只脚,手扶铁拐杖,背着装有灵药的葫芦到人间济世救人,可谓是最“接地气”的神仙。然而一定会有人感到疑惑,铁拐李既然有如此灵术,为何不将自己的跛脚医治好呢?
难道铁拐李葫芦里的灵丹妙药,解得了这世间的万般疑难杂症,却治不了跛脚?这一点看起来矛盾,实际上回归到现实里,也并不难理解。
俗话说渡人难渡己,我们可以很容易地帮助别人解决难题,理智地分析他人所遇的困难,可是当自己遇到难题时却手足无措。三毛劝过许多人不要自杀,然而最后却用一条丝袜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阿格琉斯刀枪不入,所向披靡,却因一只射中脚踝的箭永远倒下。当我们成为当局者时,就已经栽入死胡同里了。简单来说,就算是最了不起的医生,患了病也要找其他医生医治。
被赞誉为现代逻辑科学在哲学方面的三大成果之一的哥德尔不完全性定理也许可以解释这个问题。其实任何一种完美都存在缺陷,任何一种真理都存在矛盾。说白了,再完备的头脑也有死穴。铁拐李的灵丹妙药就是治不了自己的瘸腿,这是遗憾,却也不失为是一种可能性。纵使总有那么一个方法解决铁拐李的跛脚,但其实大可不必追求这种尽善尽美,因为理论上的完美,追寻到世界尽头也不可得。
金无足赤 人无完人。正如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有其独特性。人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当然也有缺陷。存在即合理,但凡是依旧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便都有其中的意义。正因为不完美的存在,人们才追求圆满;正因为许多事的无解,世界才用另一种方式改变它。传说铁拐李面丑足跛、双眼如孔,但真的有人因此讥讽他吗?甚少,大家的关注点都放在他妙手回春的能力上,还有几人会注意他的音容相貌。
不必将那些缺陷当作不可逾越的鸿沟,它们也终究无法成为蔽人双目的一片桑叶。霍金因病导致四肢瘫痪,然而在轮椅上的他也能触碰整个宇宙,他的光芒不会因身体缺陷而暗淡半分。贝多芬在双耳失聪的情况下,依靠一根木棍和共鸣箱搭建联系,创作了《第九交响乐》。当音乐不再撞击于鼓膜,而是贝多芬的心,他早已不需要借助耳朵去感受。
缺陷并不是审判事物的全部依据,此事古难全。愿所有人都在遗憾中寻找美好,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