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的余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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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每个黄昏都有璀璨的夕阳余晖，但人生需要值得骄傲的夕阳……

黄昏，可能是一抹云霞受了夜的嘱托，悬挂在十村樟树林上方的天穹，仿佛万千金针银线穿过樟叶洒向小道弯起处的石椅。疫情封城魔都上海核酸检测点处处可见，我在队尾一眼瞥见天使般的姥姥穿着防疫服在做志愿者！防护面罩后的额头汗涔涔的，让我既心痛又感佩不已。

前不久也是一个黄昏：随着急救室上方红灯熄灭，医护推着插滿管子的姥姥出来，夕阳的余晖透过移窗映射着姥姥苍白的脸庞，闻讯赶来的爸妈急步上前搀扶。姥姥一把抓住我的手，眼角满是泪痕。就在几小时前，姥姥接我回家的路上晕倒，幸亏我央求路人报120急救，才捡回一命。得知轻度脑梗，我才略感宽心不已。

病愈后的又一天黄昏，姥姥在接我回家的路上兴奋地告诉我：她用节余退休金买下海江路上一家小书店的库存图书。还让老板打包快递寄往东北老家长白山麓的学校。哇！十几只纸箱排列着，那要花多少钱呀？我不禁惊讶出声又非常疑惑不解！夕阳余晖下，姥姥翻着书的扉页而眼神却分明是无比期待。

还是那个黄昏夕阳下的余晖中，我陪姥姥到炮台湾湿地溜弯。樟树林小路湿漉漉的，眼前是吴淞口波涛汹涌的东海入海口：这里曾是19路军淞沪抗战的现场。石桌上一片落叶，我信手拈来：樟叶已枯黄，筋脉网格状清晰可见。咋熬到五月才飘落呀？樟树林少许星如棋布的黄花，恍若万绿丛中的天使。两只白头翁吱吱扑腾着双翅追逐，惊起几片落叶似少女般扭扭捏捏飘零。视频铃声响起：姥姥手机屏幕上出现一群争先恐后搬运图书的孩子们，支教老师把镜头对准那稚气未脱堆满对知识渴望的脸庞。姥姥乐不可支，笑靥连连地问好，望着孩子身后长白山麓的白雪皑皑，那一片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眼眶几度湿润。见此景：我真想穿越过去，与家乡伙伴们一起欢娱，感受那早春白雪的滋味。同样的季节，同样的抗战圣地，我是枯叶，你却是白雪。

姥姥常自言自语：“我就是一片白雪一片枯叶”。姥姥年轻时是军属，谢绝组织照顾带着年幼的妈妈来到家乡长白山坳夹皮沟支教二十年，后又随外公二三支队参与到细雨飘渺的江南魔都宝钢大会战中。正如新月诗人徐志摩《再别康桥》所言“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地回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可我只求：留下夕阳余晖那璀璨的一瞬间献给姥姥。

此刻，樟树林下我依偎在姥姥身旁：仿佛时光停止了奔波与追逐，侧耳倾听芦淞口江水浪涛汹涌，我顿悟：我要开启属于自己的人生博击。